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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，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，线下实体行业受到不小的冲击，一部分码洋依赖线下出版的图书产业，受到了不少的波及。由北京开卷发布的数据显示，“2020年是开卷监测记录中20多年来第一次出现全年图书零售码洋规模负增长，年度零售码洋同比下降5.08%；而实体店零售的码洋规模则全年下滑了33.8%。”2020年5月全国两会期间，多位政协委员对图书出版行业发问，并表示对“新书打折”带来的市场秩序、生态失衡的现象产生担忧，线上销售图书的价格战打响，没有最低只有更低，成为行业健康发展的痼疾。新海南文化频道独家专访作家出版社著名出版策划省登宇，就2020年出版行业且难且行的一年，他是如何突围的？ 关键词：行业“内卷”、明星带货、电商无序促销 新海南文化：据您回忆，2020年之前，图书出版的繁荣时期的境况是如何的？ 省登宇：其实我们真正图书出版的繁荣时期在八九十年代，那时图书还是卖方市场，好书少，市场基数大，基本上出版社出一本好书，会出现一书难求的局面，甚至会出现书店背着现金到印刷厂排队抢书的情况，别说现在的超长账期了，就是你拿现金来，还不一定能买得到书。 那是中国图书出版真正的黄金时代，至今很多业内人士还常常会回忆起。当然，我没经历过那个时代，但社里编辑经常会提起，比如我们出版在九十年代出版琼瑶系列作品的时候，很多书店就赶来北京，背着现金，排队拉书。当时还是铅字印刷，不多久印刷版就要磨平一批，没法再使用，印刷版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批。 九十年代以后，出版整体还是大年多于小年，几乎每年都会有超级畅销书出现，拿我们出版社来说，就有《哈佛女孩刘亦婷》《三重门》《俗世奇人》《苏菲的世界》《活着》《好妈妈胜过好老师》等，都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销量的超级畅销书。 新海南文化：图书出版行业的拐角，是疫情出现引爆的吗？还是说出版行业早有旧疾，疫情只是其中一个导火索。现在电商常打的价格战，是否将出版行业导向“内卷”化？ 省登宇：疫情当然是一个重要的导火索，疫情对图书市场的影响，其实不仅是对渠道的影响，而是对整个读者群体的阅读偏好和阅读心态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要说行业固有危机，那也切实存在，出版业长期粗放发展后，其实产生很多问题，而且除了少儿、教辅等极少几个门类外，实际上各门类的发展并不乐观，长尾效应非常明显，甚至有上市都卖不到十本的书。电商的折扣战愈演愈烈后，更是有大量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出现。 之前有“一个责编，策划推出一本好书，就能吃一辈子”的说法，当下所见，北京开卷的数据并不满意，出版行业内部，是否存在恶意竞争的情况，或运营模式导致了价格恶战。 我身边也有责编策划一本书挣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绩效的案例，但终归是少数。现在我国出版社有五百多家，民营公司有数万家，而真正的可以带来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作者和选题屈指可数，僧多粥少，恶意竞争的情况，行业内卷化，目前还不可避免。 新海南文化：您如何评价当下的出版业态？ 省登宇：我感觉现在的出版业是一个乱中寻找秩序的阶段吧，可以说是一个大浪淘沙的阶段。大概会有人迅速崛起，也会有人迅速死掉。 新海南文化：电商压低价格，是否是“血洗”出版业，压低价格并且以渠道销售捆绑，出版商是否会存在为了销量而打折止损的情况？那这也是否导致了，书的标价越来越贵？ 省登宇：电商在目前的市场份额远超50%，并且这个占比还在进一步加大，电商的无序促销，势必逼迫出版方为了保障有利润而提高定价，高定价进一步促成读者在电商以低折扣购书，电商份额进一步增大，则进一步挤压折扣空间，出版方再进一步提高定价。这在当前，确实是一个很难解的难题。 新海南文化：回顾2020年，图书出版行业之难，具体难在哪些方面？而您所做的突围有哪些？ 省登宇：2020年受疫情影响，最直接的问题是，地面书店没法正常营业，出现断崖式下滑。我们一方面要应对的是渠道的改变，如何在当下状况下尽量损失；另一方面，疫情以后，读者的阅读习惯和阅读口味发生的大的变化，最直观的就是，很多之前少人问津的书突然畅销起来，而之前稳定销售的图书，却突然变得无人问津，我们许多对市场的判断会发生完全失效的情况，这个挑战是更严峻的。 疫情以后，我们也尝试过一些新的手段，比如电商平台的新媒体宣传手段。也试过最时髦的，直播带货，以及和明星合作直播带货，比如我们由邓伦、贾乃亮、郭京飞等带货我们的新书《星星离我们有多远》，效果还是不错的。但长远看，直播带货能走多远，我是打很大问号的。 新海南文化：2020年度，由您责编出版的图书实际码洋是多少？往年平均码洋是多少？线下运营受到疫情影响，线上销量如何？ 省登宇：我所在的编辑部是作家出版社规模比较小的部门，只有两个人，我们2019年发货码洋在7000多万元，2020年只有5000多万元，下降了近40%。地面店销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，线上销售并没有明显的增长。 新海南文化：作为知名出版人，您出版过哪些引以为傲的书？ 省登宇：我在出版社成立了一个品牌“作家经典文库”，2015年开始出书，到现在已有100多个品种，基本汇集了古今中外名家名作，全新编校，用最好的设计师，做出优选版本，是基于自己文学阅读品位的一套东西，还是很引以为傲的，其中《乡土中国》《艾青诗选》等，销量都过了50万册。 丁立梅作品系列是我津津乐道的一套书，将著名作家丁立梅的作品以新的面貌出版，每年销量都在100万册以上，至今总量超过了500万册。 林清玄老师在世的时候，我们有很好的合作，作家出版社也是林清玄独家作品授权最多的出版单位，有二十余种。“林清玄菩提系列散文”“林清玄散文精选”等，都成了畅销和常销的图书。 《人民的名义》热播时，我们联系作家矫健，在极短的时间里出版了电视剧神秘之书《天局》，至今销量已突破50万册，可以算作一段佳话。我们将佳话延续，周梅森老师《人民的名义》姊妹篇《人民的财产》近期也将由我们出版。 2020年我和出版社前辈一起合作出版了贾平凹长篇小说新作《暂坐》，给贾平凹作品换了新貌，是一个很好的学习过程。 新海南文化：目前，出版行业大都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策划与责编分开的行业模式了，而是策划与责编相结合，类似于电影里面的“制片人”制度，若这么说，不足为过吧？为读者简单阐述一下，现在模式下的责编们的差事。 省登宇：编辑在有些地方是分为策划编辑和案头编辑的，在另一些地方，比如我们这儿，是不分家的，用电影里的“制片人”来类比，还算恰当，对我们来说，就是一本书从前期收集资料，策划，约稿，编校，封面设计，文案，发行活动，营销，各个环节，都是由责任编辑为中心来推动，可以说工作十分烦琐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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